觀展筆記,隨想。
-書法的物料大概偏向平面,不易疊加或遮蓋(積墨也有限度);相對地西畫的媒材多了縱向的layering,有反複修正的可能,但作品中的筆法趨近於一蹴而就,有種率直的生命力。我想書法是時間的遞進與空間的佈置,書寫者以不同速度進行構圖,這點與抽象畫的形式或有相通之處,融合為一種作畫手勢,便在可控與不可控之間來回踱步。
-漢字的構造有象型元素,最初描繪外間現實的圖像被結構化後,便演變成文字。漢字作為符號,不同於表音文字,其符徵與符旨之間都在外觀上有某程度的聯繫。或者寫一個字同時是在指向/再現該物的形態。
-當字的樣貌被扭捏分解成圖畫,觀眾的思考(思緒?)便會回到形式當中,而原來的「文字閱讀」反樸地成了「圖像閱讀」,則拓寬了詮釋。字與畫一時互相指涉,一時相斥相爭,像紐帶螺旋;字非字,畫非畫,「畫字」其實是在「拆字」:拆撬、拆除某種固有系統結構,然後讓人在其上建築起一隅的己見。
-特別喜歡雙聯畫《拭擦心塵》,字體的殘骸像瓦礫飛舞半空,既在重組增加,又在消減磨滅。心經說世上萬物本為互即互入,相連相扣,沒有孤立的個體,某一文字的意義有賴於其他字義及語言系統而成立,藝術作品亦與非藝術的一連串周遭現實共冶一爐。畫中廣袤的藍天與地平線,驟眼看去我突然想起Minecraft。這樣說,在此刻的共時性上,不論是畫者還是觀者,都有任務去建造景象,為世界供予意義。
26/4/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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